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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中山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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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皮掛在墻上,鼻眼處黑洞洞的,面上又化著濃妝,看上去特別的詭異。

盡管知道現在這些皮只是單純的人皮,厲鬼怨氣都被驅除送走了,可就是站在這兒,上百張人皮在手電筒燈光下幽幽的掛在墻上,還是讓人心裏發毛。

張丘幹嘔了半天,眼淚鼻涕都一起出來了,離殊一手拿著紙巾給張丘擦幹凈臉,張丘呆呆的立在原地還有點不好意思,當然也不好在幹嘔了,不然白擦了。

“不要怕。”離殊淡淡說。

“沒怕,就是惡心。”張丘為了男人的面子在硬撐。

離殊點頭也不戳破,拉著張丘的手繼續往前走,他們要從這兩排人皮中穿過。

“這個甬道也太寬了。”張丘緊跟著離殊,眼睛都不敢四處亂看,說這話分散自己對人皮墻的註意力,“這裏能有四五米了吧?看來這也是個壕坑,封建時期的帝王真是厲害,修個陵墓花動輒三四十年,勞民傷財的,這麽大成本功夫……”

因為墓道寬,四五人並排走著,張丘旁邊是離殊,另一邊是小僵和二哥他們。

“不太像是墓道。”下邳惠王突然出聲。

張丘有點尷尬,“二嫂我不是說你勞民傷財。”他忘了,自家二哥以前是皇帝,二嫂以前是個王,二嫂的陵墓修建的可謂是奢侈至極。

下邳惠王笑了下並不在意,張丘想到剛二嫂說的不太像墓道,腦中聯想到剛才到的石門墓室,小小的什麽東西都沒有。按道理來說,一個大的陵墓,基本有很多小墓室組成,有的陪葬人品級低了,只有一副薄棺,或者一些陪葬陶器之類的,但剛剛的墓室連副棺材也沒,根本沒起到陪葬室的作用。

“難道哪裏才是甬道,這裏是陪葬室?”張丘說。

張於水點頭,“看樣子是的,剛聽小童說,那時候中山國衰敗,修建這裏最根本的用處應該是祭祀,還是人祭陣法,所以不太可能會很豪華。”

說到人祭陣法,張丘就想到那群厲鬼死前慘狀,張於水像是知道張丘想什麽,微微一笑,“沒錯,接下來的幾個墓室可能會場景還原,小弟,害怕了就抱緊離殊。”

張丘覺得二哥這一定是故意的!

“我又不會怕。”張丘淡定的說。

這間墓室寬五六米,長六七米的樣子,說話間不知不覺的已經走到頭了,果然聊起天就沒那麽害怕。第二道墓室門多了些花紋,雕刻的古樸大方,還是離殊推開的門。

盡管張丘已經有了心裏準備,等看到了還是惡心的不行,第一道是女人的人皮,第二道就是各種血淋淋的四肢殘骸了,最關鍵是這些屍體還很新鮮,像是冷藏了千年。

張丘一眼看到剛剛那個被剖開肚子的婦女,橫躺在地上,腸子流了一地,腳邊還有團肉呼呼的嬰兒。

斷腿的、殘手的、剖腹的,有男有女,還有不少小孩子,雙眼黑洞洞的被挖了眼睛,各種殘缺的屍體。

張丘本來都忍住了,聽到後面有人幹嘔,他自己又受不了了,捂著嘴要吐,有個人遞了紙巾過來。

“謝謝。”

“不用客氣。”

張丘握著紙巾聽著聲音有點陌生,擡頭一看,什麽人影都沒有。

“小僵,我旁邊你剛看到有人嗎?”

“是個保鏢叔叔,就是身上味道涼涼的。”小僵吸了吸鼻子,“可能這裏面都涼涼的,我聞錯了。”

張丘回頭一看,後面六個保鏢圍著齊止戎,該吐的都吐完了,連忙催著前面打頭的阿貴,“快走吧!這裏陰森森的,趕緊撤,弄完了早點回去。”

“早知道這個樣子——”

阿貴打斷了話,說:“別催了,保護好齊先生,下來的又不是白下。”這次下來的每人加了一百萬,就算死了,也會發給家裏的。

這間墓室能短一些,穿過後第三道門,裏面什麽都沒有,張丘先松口氣,不然別的沒幹都先吐完了。等走了兩步,才知道這根本不是墓室,可能是甬道,因為比較長和窄。

大約有十來米的樣子,他們加快了速度,前面離殊突然停下,張丘剛想問怎麽了,突然聽到嗡嗡嗡的聲音,聲音在墓道上方頂,由遠及近,越來越快。

嗡嗡嗡的聲音像是成群結隊的飛蟲揮動翅膀的聲音。

張丘擡眼,用手電筒照了上去,在強光的照耀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吸附在石壁裏層,頭頂的石壁很薄,不難想象,這群小東西極有可能會突破石壁躥出來。

“關掉手電筒。”

後面傳來一聲冷漠的聲音,張丘下意識的關掉手電筒,回頭正好對上齊止戎冷漠的眼。

“關掉!”齊止戎聲音透著幾分冷冽和不耐煩。

剛剛楞神的保鏢連忙關掉燈光,他們從來沒見過老板這種語氣說過話。

“放慢呼吸,慢慢過。”齊止戎聲音恢覆了冷漠。

張丘側耳聽了下,剛剛密密麻麻的嗡嗡聲果然沒了,不由看了眼旁邊的離殊,離殊點了點頭,意思先聽齊止戎的。

他們一行人慢慢穿過這個窄長的甬道,不知不覺間,齊止戎已經走到了他們頭推開了第四道門。

最後進門的裴青將門關上,眾人重新打開手電筒,墓室中放了很多黑壇子,壇子口並未封起來,裏面的東西被液體泡的發脹,紫黑圓乎乎的。

“什麽東西?”

“是人眼睛。”旁邊的保鏢說著。

張丘又看了眼面前的,“不像是人眼睛。”雖然泡的發脹,但他還是能分清的,不像眼睛。

“你看的是蛋蛋,他看的是人眼睛。”張於水淡淡道。

“蛋蛋?什麽蛋蛋——”張丘瞬間就懂了二哥意思,覺得自己眼睛要瞎了,媽的這誰修的墓也太變態了,弄了這一壇壇男人的蛋,頓時覺得下身發涼。

張於水盯著齊止戎看了眼,慢慢說道:“邪門歪道的陣法,前面是陰,後面是陽,再往後該是什麽了?”

女人皮和殘破不全的屍體是陰,睪丸和眼睛有精氣和陽氣的說法。

“不知道。”齊止戎表情冷漠。

張於水笑了下,“左右兩側有兩道門,既然是齊先生請來的,現在請問齊先生該走哪道門?”

“我選了,你們會走?”齊止戎語氣嘲諷,臉上表情依舊,“我知道你們在懷疑我,不過我只想弄清楚誰控制了我。”

墓室左右兩側分別有道小石門。

離殊沒看說話的張於水和齊止戎,問張丘,“走哪道?”

又來!

張丘可沒忘了上次選錯讓離殊受傷,趕緊說:“我運氣不好,小僵你說。”

小僵舔了舔虎牙,指著左面的說:“這裏面味道比較香一點。”

“左邊。”離殊拍板。

齊止戎和張於水都沒意見,等張丘拉著小僵走到左邊的時候才想起來,兒子口中的香很有可能跟他們腦中的好運氣不是一個意思。

頓時頭皮發麻,但走了一半也不好退,只好安慰自己興許小僵這次就選對了。

這條甬道特別的長,張丘總覺得越走越冷,小僵倒是很開心,蹦蹦噠噠的手腕上的鈴鐺叮當作響,後面不時傳來咯咯咯的牙齒打顫的聲音,是挺冷的,但也沒到這個份上。

又走了會,後面有人咯咯咯咯牙齒打著顫說:“齊、齊先生,我、我太冷了,裏面好、好危險。”

“誰這麽虛弱啊?在堅持下,不然留你一個人——”

“臥槽,小林!”

張丘聽到小林這名字眼皮子一跳,回頭一看,後面亂成一團糟,所有保鏢都閃開緊貼著墻壁,對面是小林,可憐兮兮的跌坐在地面上,臉色白的跟紙一樣,額頭掛著冷汗,一臉虛弱快不行的模樣,再看對面六個一米八幾的壯漢緊張兮兮的恨不得貼在墻壁上當隱形人。

怎麽看怎麽覺得這樣子搞笑,但前提是小林是個人。

“阿貴,你幹嘛躲我這麽遠,我好冷、好難受,你扶我一把。”小林虛弱的說。

阿貴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說:“小林,你知道你現在什麽狀況不?”

“他不知道。”前面的張於水走到小林身邊,蹲下身,從懷裏摸了張符紙,小林害怕的躲了下,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害怕張天師,以前明明很崇拜張天師的。

“張天師,我、我怎麽了?”

張於水將手裏的符紙快速疊起來,塞到小林懷裏,嘴上說:“你已經死了。”

“死了?”有了符紙的小林狀態穩了些,臉上茫然,不相信的搖頭,“不可能,我怎麽會死呢?我買了護身符,又緊緊跟著大家夥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就掉隊了,我找了你們半天才找到,終於看到阿豪和老李,高興的打招呼,誰知道倆人見了我就叫。”

阿豪和老李就是下坑挖盜洞的倆個保鏢。

“那阿豪為什麽一臉血?”阿貴忍不住問。

小林也一頭納悶,“誰知道,見了我就猛地轉身嗑的,後來我後來我怎麽了?我怎麽想不起來了?等我能想起來,就看到你們,張丘幹嘔吐個不停,我還給遞了紙巾。”

張丘:……

他就說哪裏怪怪的了!

說起來小林是個鬼,可又不像是單純的鬼,張丘現在見多了,也不覺得哪裏害怕,還有點可憐小林,看樣貌也就二十出頭,聽說是才從部隊退下的,跟著他們出來,第一個遭遇不測,死狀還那麽淒慘。

“二哥,現在怎麽辦?”

小林死的透徹大家都看到了,現在不可能是大活人的。

張於水站起來,說:“他死的太淒慘,又太快,這裏陰氣本來就足,很容易鬼成實體的,臨死前又有執念,意思產生偏差認為自己還活著很正常,至於一瞬間沒有意識,應該是這裏面有東西在吸取小林的陰氣,等我和離殊下來,小林就好了。”

張丘想到女鬼們說沒有意識渾渾噩噩的聽命勾引男人來成生魂,聚集陰氣供某處吸取,看來是沒錯的。

“現在,一,我驅除小林身上怨氣,送他投胎。二,他自己了結執念,再去投胎。”張於水轉頭看小林,“時間耽擱越久,容易錯過投胎好時機。”

小林擡頭,語氣帶著哽咽,“我真的死了?”

這副樣子讓六個保鏢都難受不行,小林是隊裏最小的,平時單純老實,人也能吃苦,幹什麽都不怕,沒想到現在成這個樣子。

面對小林期許的眼神眾人實在是說不出話來,謊話不好說,可真話傷人。

小林神情落寞低著腦袋,最後還是心有不甘,看向張於水,“張天師,我、我選二。”

“看在同行一場,免費幫你一把。”張於水對這個結果沒什麽意外,“你身上有凝魂符,現在走吧!”

眾人繼續前行,不過多了小林,保鏢們雖然可憐但還是害怕。小林自己也知道,乖乖的走在最後,神情落寞,旁邊裴青摸了下口袋,安撫著手中打滾的小珠子,最後無奈又寵溺的點了下小珠子,擡手拍了拍小林肩膀。

“別傷心了,鬼也能做個好鬼,等你了結心願早日投胎就好。”裴青摸著口袋的珠子,表示完成了任務,他家小鈴鐺就是善良。

小林聽了,想了下,自己已經死了還是當個好鬼。

“謝謝大哥,你怎麽一點都不怕我?我、我是只鬼。”

裴青心想老子恨不得整天把自家小鈴鐺啪在床上,還怕個毛鬼!

面上隨口道:“人有時候比鬼還可怕,你這也不算什麽。”

小林頓時覺得裴青形象特別高大,這都是高人境界了。

不多久,走到了頂口,是道黑色的大門,門是一體,雕刻的花紋覆雜精美。張丘舉著手電筒仔細研究上面的花紋走向,“這好像是一雙翅膀的樣子。”

翅膀中間是一塊圓形狀,張丘想到了齊止戎收回來的那塊玉璧。

張於水將玉璧拿了出來,放了上去,只聽石壁後面細微的響動。以張丘現在的耳力,後面的轉動這麽細微,可見這個石壁的厚度了,要是憑蠻力根本不可能打開,當然要是離殊或者齊西也能打開,就是不知道後面有沒有機關了。

機關?!

張丘剛想提醒,就見後面一道高大的人影,齊止戎已經向石門走去,石門緩緩升高,齊止戎已經迫不及待彎腰進去了。

他們趕緊跟上,不過前後腳的時間,齊止戎竟然不見了。

後面的石門啪的落下,保鏢們有些慌亂,紛紛喊著:“誰關的門。”、“門怎麽突然關了。”、“怎麽出去。”

“閉嘴。”離殊聲音不大,但滿室吵雜聲瞬間安靜了。

齊西站在前面,臉上表情有些急,“小戎戎呢?怎麽好好地就不見了。”

張丘見齊西這樣子都不好意思說齊止戎有問題,有可能是故意不見的,現在被坑的可能是他們,但沒法,還是說:“應該就在,我們好好找一下。”

這間墓室特別巨大,四周石壁上是彩色的壁畫,中間巨大的坑,一層層漆黑的臺階,陡峭筆直的往下延伸,不知道要通向哪裏。

“先別急下去。”張丘拉著急吼吼往下走的齊西,“先看看壁畫。”

壁畫色彩絢麗,講的就是中山國的來歷,先是一支游牧民族組成的,他們豪邁又健壯,奔騰在草原之上,後來隊伍擴大,成了小城,可以看出環境越來越富饒了。

但很快,中山國遭遇滅國。

戰火連連,中山國被趕到了更偏遠蠻荒的地方。之後的壁畫中,年輕的男人病怏怏的坐在榻上,一個背影高大的男人端著什麽東西敬獻。

接下來,中山國再次強盛起來,甚至比之前更要強大,國家百姓一派鼎盛面貌。

壁畫到這裏就結束了,張丘想壁畫中的病怏怏男人應該是小童說的王,那敬獻東西的到底是誰?送的又是什麽?當初在新疆蒲類國中,是女王人祭,壁畫中也是有個寶物才能使國家再次繁盛,這兩者之間到底有沒有牽扯?

張丘想了半天也沒得出什麽,齊西已經等不急了。

“走吧。”

臺階陡峭又狹窄,只能容兩人身,下面一眼看不到頭,都是漆黑一片,他們排著隊一個個下,要是誰腳下踏空,前面人能直接滾下去。

張丘走在小僵後面,看到兒子小短腿一下一下的下臺階就跟著心頭肉直跳。

“兒子,你累不累啊?”

小僵腦袋都沒有回,認認真真說:“爸爸累的話可以拉著我的手。”說完把小肉手遞了過去。

“爸爸不累,你慢點下。”張丘摸了下兒子小肉爪子,軟軟的挺好玩。

小僵點著腦袋,乖乖的嗯了聲,張丘跟在後面,前面的人頭隨著下臺階一點一點的,像是沒有盡頭一樣,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張丘眼前都覺得有些花,突然聽到嘩啦啦的水流聲,精神一震。

這地方有水?

就聽前面齊西聲音,“到了,這裏面竟然有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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